电子蝴蝶（期末作业罢了哈）
“一朵小小的花火点燃巨大的森林，一个小小的孢子使整片马铃薯枯萎。”
（一）混沌机器
时间依然线性往前，如同一卷滚轴画，逐层铺展开来，揭晓答案。然而如同在高三最后一个暑假学生手中关于命运的数学题，人类的手和少年的手不约而同摔翻练习册，在参考答案中寻找一个原因——原因并不能改变答案，但能让我们相信人类并非手无寸铁，往前，往前……
在中国和尼泊尔的交接，在最高的世界屋脊坐落了一个混沌实验基地，在雪色与山风中折射出阳光的锋利光泽——珠穆朗玛峰，至今仍旧是世界屋脊，但丈量他高度的度量衡不再是英尺，而是这站在山峰之上的特殊材料制成，不会为冰川风侵蚀的基地。它拥有来自世界的优秀科学家，承载着探索未来重任的精英们在哪里，资源和能量就在哪里。联合国的付出不负众望，混沌实验基地在青年科学家李明的带领下，研制出了一台宇宙混沌机器，在微科技的时代，这样的庞然大物俨然是个异类，但在世界屋脊之下，这样的庞大也不过是一羽鸿毛——然而这样的差距正在消弥，所有的石头都要化作燃料用来喂养这台混沌机器，具体的燃烧比是多少，这是属于基地的机密，但是珠穆朗玛峰已然停止隆起，在某一年的某一次开采之后选择了下降，很快，攀登峰顶失去了意义，它不再高得扪参历井仰胁息。
混沌机器正笼罩在山峰下，运作中的蓝色荧光在空气中影影绰绰，阴影正在消退。
（二）潘多拉计划
“这里的山风总是在吹。”
晓梦将视线从远处收回，晶莹的雪光让她有些怔忪。“我的父亲爬过这座峰。”
“现在基地都用微型爆破器还有山地机器人运输燃料。”介绍的人见她神色若有所思便继续补充到“为了防止雪崩，新材料也参与了使用，几乎没有风险……更何况，这里的积雪逐年减少，已经不是很厚了。”
“嗯”晓梦无奈地一笑，他的父亲曾经在那儿向自己母亲求婚，只不过这个举动在这个年代缺少了惊心动魄与疯狂的浪漫，是个无人能懂的旧故事。
“欢迎回到混沌实验基地，晓梦博士。”
在晓梦的背后缀了两条疑惑的尾巴。
“她不是才到任咱们基地吗？”
“笨！博士是潘多拉计划的摆渡者，度过休眠期就为基地工作了。”女孩伸手比划“三百多年！比我增增增祖母还要大！”说着目光落在分明年轻美丽的那道身影。“据说，李明院士是他的爷爷，混沌机器的创造者。”
“李梅？”
女孩吐了吐舌头，连忙应了声在。
“你是基地实习生？”
“是，你好晓梦博士。”
“你好，接下来由我负责你的考核，希望你能继续努力。”李梅紧了紧口袋里的工作牌，神色凛然。晓梦不再看她，进入了基地。
李梅不敢耽搁，连忙跟在后面，自是不再聊天。
（三）杀死蝴蝶
“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？”
李梅意识到晓梦在考她，连忙应声“在‘主机’，就是混沌机器的运算中枢。”
晓梦点头，眼前是一个金属光泽的大型运算机，由于热能和能量的转化在监控区间透明的屏幕外泛出蓝莹莹的光色，一行人都有些沉默，一起抬头仰望着人类制造的蔚蓝色巨大机器。
她抚过主控室的终端，在属于这个巨物的心脏上发现了两个汉字——庄周
“混沌机器存在的意义是什么？”
大伙面面相觑，这似乎不算一个科学技术的问题。
“在这里的所有晶管框架结构都是新材料吧，确实稳定了很多。”晓梦笑了一下，如昙花一现“新材料是如何发现的，你知道吗？”
李梅摇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。
“这与潘多拉计划有关，准确的说，是潘多拉之后的一场人类灾难，dot。”
“ 那一场核爆炸，险些给人类文明画上句号，核污染沿着海岸线蔓延，人们避之不及。”面对无法挽回的危局，人类在高原内陆架设了休眠仓，一部分人在最低体征下获得安全，一部分人以血肉之躯弥补天裂般的错失。直到那一刻人类才明白一句话‘a国的，j国的，c国的，地球的。’……新材料在这样的环境中应运而生，能够隔绝甚至吸收大量的核辐射，具有抗核爆级别的韧性。人们将它运用在了科研领域，包括混沌机器的诞生。
“为什么会出现dot核爆？按理来说，核能源要比想象的还要安全，如果管理恰当，完全不会出现这样的灾难！”
“这是混沌机器第一次运行的任务。长时间的休眠并没有浇灭无数幸存者的群情激愤，联名要求政府官方为这一次灾难做出解释，于是他们让混沌机器投入了使用。”
李梅微微屏息“答案是什么？”
“蝴蝶。”晓梦顿了顿补充道“一种鳞翅目锤角亚目动物。当混沌机器将‘dot 核爆的原因’转换成01构成的十进制代码进行计算后，显示屏递送的不是数字、坐标，而是一幅动图，上面是一只红带袖蝶正在扇动她美丽的翅膀。消息不胫而走，人们举起火把和摄像机进入了森林，孩子们捕蝴蝶的网通了电，蝴蝶展的标本被销毁，保护者被迫害……dot也是蝴蝶的灾难。”
“基地一切都要保密，有关混沌机器的一切运算结果都是禁止向公众传播的，怎么会……”
“政府需要释压，痛苦也需要转嫁，政府的沉默证实了这种可能性，其实不需要发文章做实验，人们在公共新闻看到这一报道就已经在砥砺屠刀了。因为这是科技引领的路，是人类自己选的路。政府之后的声明和劝阻是那样姗姗来迟，他们不可能不明白。”
“那现在，蝴蝶……”
“灭绝了，也许她们还活着，但已经灭绝了。”
李梅张大嘴巴，有些惊愕地打量这个插话的青年，眼神中带着天然的犀利与睿智，整个人锋利得像是一把未出鞘的淬火刀。
“啊，这位是基地的微技术方面的顾问，杨敬华博士，小杨也是青年才俊呐哈哈哈……”介绍人打着圆场
“不比晓梦博士年少有为。”
“……”
“微技区还有其他事，容我先告辞。”
当主任命苦呐。李梅对老高第一次抱有同情。
晓梦摆摆手避免了老高维护内部团结的一大堆解释“青年科学家多少有些棱角，你刚说他是研究什么的？”
（四）末日之问
“庄周主要运用于天气预报和灾害预警以及疫病传播，已经避免了数百次有可能上万的人员伤亡和两次世纪瘟疫蔓延，他的存在对全人类的生存和发展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，我想，这就是他的意义。我们将一生守护庄周，守护全人类的明天！”
这位研究员的发言引来雷鸣般的掌声，选择在这里工作的科学家，没有朋友，不见父母亲人，与珠穆朗玛一同冰封在槐安基地，深情又固执。
晓梦也鼓掌附和，目光却依旧在人群中搜寻。
“就目前的运算量来看，我们完全没有触及庄周的运算极限，我认为，我们应该更广范围，更大力度的去开拓庄周的使用领域！”
“更广？全球人口很早就是70亿，现在还是70亿。逃过了疾病、瘟疫、自然灾害，还是70亿！这究竟是因为什么？！因为战争！大国互相包庇，地区、岛屿、小国家战火纷飞，就是为了新材料！”混沌机器的内核用了大量的新材料，每年也有损耗，然而这种资源是灾难疮疤，它开采于曾经收核辐射最严重的地区。“庄周现在是国际成果，为什么独立国家要那么多的新材料？！那帮阴谋家要制造自己的混沌机器，他们要制造杀人武器！联合政府说得冠冕堂皇，军队少了吗？侵略少了吗？罪恶少了吗？混沌机器就是原罪，都是谎言！”他拍着桌子被带离会场。这是一位来自战区的科学家，那里曾经有一条勃勃生机的世界长河，在dot中，那里的核电站在用尽备用电源后冷却水沸腾而发生了爆炸——带来了丰富的新材料。昨天，他的国家宣布破产解体。
灾难从没同情那片土地。
他也将因为攻击槐安基地受到审判被强制进入世纪休眠。
个体人类的同情静默得如同此刻的会议大厅。
“额，庄周其实在历史上有过一次极限运算，在他的主机储存记录里……”老高总是擦着汗保护内部团结。
“人类会因为什么灭亡？”
在庄周高速运转七个日夜后，主屏幕缓缓亮起，那是一幅动图，画面不很稳定，整个色调像是披上一团月光，带着暗淡神秘的灰质有一枚图案忽隐忽现——像一只死气沉沉、苍老而隐忍的瞳孔。
“一直以来，没有一个人能说清，那是什么。”
晓梦终于开口，身后的大屏幕一直重复播放着那只象征末日的瞳孔，随着视觉错觉重复的频率越来越快。
“我已经打开了世界公放频率，现在的广场、公交广告、市民电视都在看着我们，我要公开揭露槐安实验基地，要求关停混沌机器t-02号，庄周。”
此言一出，大伙都被震惊在原地，随之而来的窃窃私语有着一浪高过一浪的恐慌和愤怒。
“你有什么证据？你这是背叛，你应该立刻被关进休眠仓！”
“这里有一本日记，来自于基地创始人，沈槐安，也是末日之问的发出者。”
一石激起千层浪。晓梦将日记投影于屏幕，智能系统自动扫描用最标准的语言传输：
2087年2月16日 晴
李明制作了一架能执果索因的机器，让我去玩儿，说是代入了那个新算法，我试过了，很厉害。我儿子就是因为偷吃糖才挨打的哈哈。
2087年3月29日 扬沙
这架机器很受联合政府重视，已经扩大规模建造了，李明很开心，但他和我说，压力很大，有很多顾虑，材料但强度一直不够，我让他和联合政府多打报告，要谨慎一些……
……
2099年12月25日 小雪
爆炸了。庄周运算出了这场爆炸，但时隔几秒，爆炸就发生了，这种量级的核爆，李明他们根本躲不及……
庄周怎么可能会爆炸……怎么可能……
我们是千古罪人！！！
“dot核爆最开始的源头，是混沌机器的使用，联合政府一早知道这些隐患，也知道真正的爆炸原因，我父亲李明的报告单还躺在政府档案室里，他们勒令问混沌机器的问题是抵挡核弹的新材料怎么制造。”晓梦的脸因为激动变得通红，声音在不断颤抖却不肯停下。
机器人的声音还在继续“31日……怎么可能是蝴蝶呢……”
……
“可……这都过去了……现在的庄周……”
“你能保证它永远稳定么？新材料永远可以得到供给，它贮存的能量足以弹指一挥间毁灭一切！”杨敬华的声音依旧如同一把棱角分明的刀刃，切割出人心的阴影。“而这么做的好处是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‘原因’！”他指着大屏幕闪烁的瞳孔，瞳孔黑洞般凝望着这一切。
“我们已经是联合政府的背叛者了。”
（五）电子蝴蝶
我叫晓梦，是潘多拉计划的摆渡者。第一次遇见杨敬华是在一所医院，他戴着大口罩说能治好我的哮喘。我盯着他手里那一粒类似虫卵的颗粒，不肯喝下去——他说那是电子蝴蝶，是属于这个世界的精灵……他也是休眠者，被当代人收养，却因为自己的研究，潘多拉的激进者带着对蝴蝶的仇视杀死了他的养父母。“宝盒留下了希望，晓梦，我从不责怪罪恶和灾难。”他这样安慰我。
庄周是我和父亲的一个游戏。沈槐安爷爷说，怎么可能是蝴蝶呢……我知道，就是蝴蝶，正因为我知道，在从休眠仓醒来的第一刻，我就在准备毁掉他。
杨敬华说他可以帮我，用电子蝴蝶。我看着这一粒小玩意儿，他说，电子蝴蝶是一种微型机器人，本来是治疗血栓、高血压一些老年病的，进入人体可以不再取出来——于是，我想到一个不算高明的办法。
（六）拔掉它的插头
我准备用电子蝴蝶阻断庄周的运行——这架机器在重建的时候，没有人考虑到“关闭”的问题，他的关闭闸挡不住几秒能量的传输。然而电子蝴蝶却可以在主机释放“神经毒素”，麻痹他的运转。他的核心在几十米的高空，周围有因为能量转换剩余的滚烫热量——我却不得不去试试。
在下落时，我想到了蝴蝶。
“怎么才能知道是我梦蝴蝶，还是蝴蝶梦我呀，爸爸。”
我看到一只蝴蝶展开了她蔚蓝色的翅膀，带着细微的电流……还有希望。
（七）终章
“那后来呢？你的故事总讲一半。”
“没了，这就是结尾。”
“唔，它叫什么名字？”
“叫……”杨敬华又一次登上这座荒废的地方——槐安基地“庄生晓梦迷蝴蝶。”
“你又诓我！这明明是李商隐写的！”
他哈哈一笑，没有否认，他朝北望去，这里曾经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，现在，山峰在阴影之中。
阳光移了过来，高大的影子打在那片雪地上，杨敬华嘴角动了动，或许是他在休眠仓呆了太久。
基地的徽标投在雪峰上，如同一只苍凉、又无情的瞳孔。
这里就要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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